拖鞋(鞋拖和拖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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拖 鞋 □吴波

小时候是不知道有拖鞋的。家里有外公下河挑水、下地浇糞穿的草鞋，巴滑；还有就是外婆纳鞋底剪鞋样做的布鞋，走亲戚穿；到了冬天，还有老棉鞋和高木屐子，保暖，不冻脚。

夏天呢？在乡下，夏天是不用穿鞋的，我们这些孩子整天光脚走在田埂泥路上，或者泡在池塘河水里。光着脚，很舒服，而且“光脚不怕穿鞋的”，我们哪都能走，穿鞋的总是舍不得把鞋子弄脏，遇到烂泥坑，绕来绕去走不了，最后只能脱了鞋子拎在手上。

夏天我们这些孩子有没有鞋子呢？有的，塑料凉鞋，后脚跟带帮子、前脚面有扣子的那种，价格不贵，却也不耐穿，塑料帮子断了，还要用钢锯条烧红了，把它烙粘起来，虽然丑，还是要穿，因为一个夏天甚至几个夏天就这么一双凉鞋。至于说拖鞋，小时候还真没见过，自然压根没有穿过。

1986年秋，我上一年级，到了冬天，跟爸爸上澡堂洗澡，就是家门口淮海菜场对面的清河浴室，算是第一次见到了拖鞋，木头的鞋底，上面钻几个眼，扣两三根绳，脚丫子一夹，很方便地穿着到澡池子前。但是那种硬硬的木板底，趿拉着它在有水光滑的水泥地坪上走路，也不是个容易的事，反正我就是穿不习惯，不是鞋子走丢了，就是不小心摔一跤，所以我不太爱穿这拖鞋，在澡堂里总是光脚走跑来跑去。

姐姐倒是比较早地穿上了拖鞋，她把坏了实在不能穿的塑料凉鞋后面的带子剪掉了，就成了拖鞋。姐姐比我大三岁，我一直被她欺负压制。小学三年级暑假的一天，天气很热。家里冰棒冷饮，好吃好玩的，她都抢在前面，我忍无可忍，拿起扫把棒子，就要打姐姐，姐姐吓坏了，拔腿跑出了院子，顺着巷子一直往西边跑，我拼命地追，眼看就要追上了，姐姐吓得把拖鞋都甩飞了，光着脚拼命跑，我追累了，才停下来。从此姐姐收敛了很多，不敢过分欺负我了。

后来，市场上有了塑料拖鞋，我们家每人一双，夏天在家穿塑料拖鞋很方便，也很舒服，但是只要出门，我总是穿上塑料凉鞋。在我看来，穿拖鞋在外面晃悠，就不是好人。那个年代的我们，受父母的管教约束，对这样的行为有着根深蒂固的反感，我从不穿拖鞋外出。上了大学更是如此，青春时光的我们，谁不在意形象呢？

如今，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们都穿得十分清凉，尤其是脚上，一双时尚的凉拖鞋，清爽舒服，随心随意，还很漂亮。男士们则很少穿拖鞋。官员高层，商务人士，自然是西装笔挺皮鞋锃亮，即使酷热炎夏，也是如此；而同学少年，都是十分注意形象的，脚上穿着舒适昂贵的运动鞋；只有贩夫走卒、抠脚大汉、中年油腻大叔等，随心随意，一双人造革的凉拖鞋穿着，哪儿凉快到哪儿呆着去。

不经意间，我已年过四十，人到中年，什么气质形象，什么外貌服饰，都已不太在意，舒适自在、随心所欲就好，这几年的夏天在家，一双凉拖鞋，一条大裤头，从五月一直穿到八九月。

作者简介：吴波，男，网名：荸荠。1979年5月生，江苏淮安人，中学政治教师，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，清江浦区作家协会理事。2005年起在报刊发表文章，已约千篇逾两百万字。著有文集《里运河北大运河南》《清江浦家常饮食记》。